突然想起一件小事。

那还是在初中的时候,班上有个同学的家庭似乎十分困难;母亲卧病在床,全家靠低保勉强维持—从班主任口中含情脉脉的话语,和全班同学低低的啜泣声中,传达的似乎是这样的信息。

在老师酝酿情绪的间隙,我偷偷地四处张望。当事人好像是满面笑容,或者说是”面容僵硬”——我一直不能分辨这细微的区别;而那些心地善良的人已经流下了晶莹的泪珠。

散场时月亮早已爬上了树梢,放学的铃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。在校门口的紫藤下面,一个问题挡住了我的去路:

“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哭?”

后来在布置的作文里,我写到:“回到家中,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落下来。”

抱歉,这是假的——倒不如说,最后,我的眼泪仍然不争气地,没有出现。

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年,在我并不算漫长的生命中,居然也有了这样久远的回忆。然而,十年的时间,并没有给这个冷漠的人以稍许热量,只是把他包裹得更紧。偶尔从缝中透出的一丝寒气,便是所有拙劣悲剧的根源。

唯一值得慰藉的,是我在老实答“没有”的时候,作为回应的,如释重负的眼神。

于15年5月17日夜